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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青梧登时跪下,惊惶失措:“圣上,奴婢亲自去内务府取的,又亲自看着熬的汤羹,从头到尾不曾离手一步这这怎会如此?”

  裴玄祁抿唇未语,蕴玉却微启朱唇,气若游丝道:“定是内务府出了岔子。”

  她便是千算万算,也没算到,内务府竟敢堂而皇之地交出下了药的东西,他们这是不要命了!

  仿佛为了印证蕴玉的猜想。

  几乎就在话落的一瞬间,外头便响起急促脚步声。

  江尘回来了。

  他满头大汗,喘息未定,便扑通跪下,声音发颤:“启禀圣上属下依令查过内务府,与风华阁有过接触的宫人皆皆已吊死房中,无一幸免!”

  此言一出,满殿皆惊。

  梅妃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,眸光淡淡与蕴玉的目光对上。

  没错,正是本宫,只是没了证据,你要如何定本宫的罪呢?

  梅妃唇边笑意愈深。

  蕴玉看懂了她的意思,隐在锦被下的指尖蜷起,指甲狠狠嵌入掌心。

  “都死了?”裴玄祁冷冷转首,整个人几乎气笑了:“还真是好的很呐。”

  “在朕的后宫中,竟还藏着这么一位手眼通天之人,真是好极了!”

  他咬牙道:“都是如何死的,是自缢,还是被杀?”

  江尘咽了咽口水,低头回禀:“皆系白绫吊死,现场无打斗痕迹,应是自杀无疑。”

  “自杀。”裴玄祁口中缓缓碾磨着这词,忽而一笑:“传麒麟卫,彻查这些宫人的生平,调查其家人,哪怕是追出宫去,也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!”

  “朕倒要看看,到底是谁,这般手眼通天!”

  梅妃闻言,心头

  倏地一紧,寒意顺着裙摆攀上后颈。

  她原想着宫人既死,那便死无对证,后宫这些年,哪次不是这样过来的,怎料裴玄祁竟亲自坐镇风华阁,硬生生要查个水落石出。

  强作镇定之下,梅妃忍不住劝道:“圣上息怒,这宫外之事,同宫中有什么干系,诸位姐妹久居深宫,又如何同宫外搭得上关系?”

  许是宫中下人心术不正,对容昭仪心生怨怼,这才犯了事。圣上贵体要紧,若为了几个下贱宫人动怒,岂非不值?况且”

  她话锋一转,语气带了点试探,“妾想着,或许是容昭仪不经意间得罪了哪位奴才,才引来这场祸事。若真要追查,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,反而叫旁人看了笑话。”

  “朕做什么,需要你来教么?”裴玄祁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,只在她说完后,才缓缓抬眸。

  梅妃的脸色“唰”地白了一瞬,圣上竟然当着众人的面,这般不给她颜面。

  就在此时,江尘匆匆而入,苦着脸半跪行礼:“圣上,镇国大将军与辅国大将军二人已跪于乾盛殿门外求见。圣上可要过去?”

  裴玄祁不答,目光却落在梅妃面上,淡声道:“朕不是叫他们在乾盛殿等着?”

  江尘暗自叫苦,口中仍道:“二位将军说是有要事,片刻也耽搁不得。”

  “呵——”裴玄祁语气清冷:“让他们等着。”

  “是。”

  麒麟卫办事素来利落,不消一个时辰,便将宫人来历逐一查明,卷宗一摞,送至风华阁内。

  裴玄祁捏着卷宗翻了几页,面色愈发森冷。

  “家中父兄皆在镇国大将军手下任职。”裴玄祁将一份名册掷在梅妃脚前: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?”

  梅妃咬唇,抬眼强撑着辩解:“圣上,妾叔父镇守边城多年,手下兵卒数万,这宫中宫人家眷投军者比比皆是,这些人家中有人在军中任职,实属寻常,难不成圣上因此,便认为是妾暗害容昭仪么?”

  话音未落,门外又有太监来报:“启禀圣上,镇国大将军与辅国大将军在乾盛殿门外已跪了一个时辰,请求觐见,不少大臣议论纷纷,圣上可要过去?”

  裴玄祁这才想起,今日还有不少议事的大臣在乾盛殿候着,景家叔侄此举,无非是以名声胁迫于他。

  他低低冷笑一声,唇角掀起一抹讥诮的弧度:“梅妃,你倒是有个好叔父,好兄长。”

  梅妃脸色顿时煞白,失了血色,连膝盖都软了半分。

  这时,榻上的蕴玉微微动了动,轻轻扯了扯裴玄祁的衣袖,柔声道:“圣上,二位将军等您多时了,快些去吧。”

  裴玄祁回眸望她,他想问她是否委屈、是否生气、是否害怕,想许她一个交代,想替她讨一个公道。

  他知道,她也知道,今日之事,多半便是梅妃做下。

  只是眼下没有证据,强杀梅妃定会惹来景家反扑。

  “妾知道圣上心中有数。”她莞尔一笑,凑至裴玄祁耳边轻声道:“不过若今日闹得太过,反叫人以为圣上私宠妾身,连查案都失了公允。”

  她眨眼打趣道:“妾可不想他日史书工笔,将妾写作妖妃。”

  裴玄祁眸色渐沉,沉思片刻,终于转头下令:“梅妃有谋害之嫌,自今日起禁足锦华宫,非朕旨意,不得擅出半步。”

  “容昭仪蕙质兰心,宽宥仁和今日起,着晋位淑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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