蕴玉忽然侧了侧眸,冲裴玄祁道:“妾忽然想起,有支玉簪落在了乾盛殿,圣上可否亲自替妾取来?”
御辇上,裴玄祁盯着蕴玉瞧了半瞬,终是应了声:“好。”
回了风华阁
,云氏同崔妙因依旧被塞了嘴扔在一处。
蕴玉缓步至她二人跟前坐下,端起茶盏轻抿一口,才道:“说罢,你们和崔启铭,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云氏这些年,便是在崔家也是被崔启铭好生娇养着,如今被绑了几个时辰早就受不了了。
刚被松开,便想要喝斥蕴玉,却被她一个眼神逼退。
“本宫今日心情不好,云夫人还是想好了再说。”
“毕竟,本宫的耐心可不多。”
云氏恨恨看了蕴玉几眼,这才将事情说了个大概。
原来,前朝皇帝虽说好色昏庸,却在任人这块格外大方。
当初崔启铭和云氏本是由海外而来,想在前朝谋份差事。
崔启铭此人确也颇有能耐,领了差事皆做的不错,甚至一度封侯。
若他那时便与云氏成婚,也算是一对才子佳人。
只可惜云氏此人野心颇大,察觉出前朝皇帝好色的本性后,趁着一次宫宴便爬上了皇帝的床。
再往后,便是些恶俗的宫斗故事。
唯一可惜的是,她这皇后还没当几个月,甚至册封大典都未举行,先帝的大军便攻进了建京城。
崔启铭为了救自己的心上人和心上人的孩子,自然是将自己的妻女推出去送死。
自然,他还扯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,那便是前朝皇帝对他的知遇之恩。
为了报恩,牺牲妻儿又有何妨。
可惜了那正妻柳氏,才刚刚替腹中孩儿定下一门中意的婚事。
那是她的手帕交的孩子,文平侯府的世子。
若自己诞下的是个男孩儿,二人便是打小的兄弟。
若是女孩儿,二人便算是定下一门亲事。
蕴玉听完这个故事沉默了良久,随即便转身进了内室,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跟着。
白嬷嬷知晓,孤儿一事一直是蕴玉的心病,连忙冲藏珠使了个眼色,示意她仔细注意着娘娘。
内室中,蕴玉独自坐在铜镜前,凝眸瞧着胸前那枚娇艳欲滴的桃花。
呵——
原来,她竟也应该有个疼爱她的母亲。
原来,她竟也并非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宫人。
原来,她竟也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。
崔妙因,荣恩公独女,集万千宠爱于一身,自小便被荣恩公捧在手心呵护,又有同萧钰自小定下的婚事。
有父母疼爱,未婚夫疼宠。
她想,崔妙因被捧在掌中的时候,她在做什么呢?
应是在冬日的冷水中浆洗衣裳吧。
崔妙因被萧钰疼宠保护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呢?
应是被仪妃逼着,在胸前刺上这枚讨好男人的桃花吧。
可是凭什么?
凭什么她刚刚过得好一些了,云氏便要跳出来破坏她的幸福?
凭什么崔妙因想要什么,就有人千方百计送至她手中。
蕴玉冷冷盯着镜中的桃花印记,右手缓缓摸上了妆台上的金簪。
本宫的青云路,谁也挡不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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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头,白嬷嬷眉头一跳,猛地望向内室的方向,低声道:“不对,藏珠,快去看看娘娘!”
藏珠也面色大变,忙掀开帘子冲进去。
才一踏进内室,便看见蕴玉斜倚在妆台前,面色如纸,手臂止不住颤抖,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前,指缝里隐隐透出血色。
“娘娘!”藏珠惊叫一声,慌了神:“嬷嬷!唤太医!嬷嬷!”
白嬷嬷脸色煞白,到底老练许多,一边吩咐了宫人去请太医,一边扶着蕴玉肩头道:“快扶娘娘上榻,先止血。”
二人小心翼翼将蕴玉扶至榻上,却听她带着气音颤道:“去请圣上。”
乾盛殿
裴玄祁靠坐在榻侧,看着案上的折子,神情冷淡,一言不发。
江尘垂首侍立,一动不动。
裴玄祁自然知晓蕴玉从没有什么簪子落在乾盛殿,那一句不过是托词。
她既然有什么事情不想叫他跟着,他避开便是。
只是从方才起,裴玄祁总觉心中隐隐不安。
“江尘,什么时辰了?”
“回圣上,子时方过。”
裴玄祁皱眉,便见外头一个宫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,扑通一